（30） 上班摸鱼
周一，我重新踏上辛苦劳作的征程。早高峰的地铁，乌压压满是人。
地铁进站了，又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人挤人，人推人，人骂人，大家争先恐后，寸步不让。
车门大开，身后的壮汉硬生生地把我挤进了地铁。刚参加工作那会儿，面对这种场面，我还会横眉冷对，现在却是完全麻木。
我靠着屁股大的优势在车厢门口处开辟了一块不小的空间，而后点亮手机，在屏幕上划划点点，打发短暂却烦闷的路上时光。
周遭的过客莫不是如此，无论自己占据的位置多么逼仄，总会有一方空间留给手机。21世纪，大千世界被浓缩在巴掌大的方寸之间。
旁边一位正看综艺视频的小哥，为了不发出笑声，强忍着愣是把脸憋得通红。而我，为了不让体内一股胀气喷薄而出，进而引来周围人侧目，强撑着将其逼退回了肠道。
等待着，放空着，游离着。终于列车抵达西二旗，喧嚣如约而至。我从西二旗地铁出来，坐上了前往中关村软件园的摆渡车。
约莫十分钟，便来到了朗云大厦楼下。今日，大厦门口多了两盆巨大的招财树，枝繁叶茂，一人多高。寓意朗云在互联网领域里蒸蒸日上。
矗立于门口的保安小哥还如往常那般颔首微笑，十分友善。
乘电梯，过走廊，我快步走进办公区。四下扫视，这才发现工位好似换了人间。
原先办公桌上那些蔫了的绿植全都被替换，从吊兰变成了绿箩。整个屋子宛若一片丛林，满目皆是绿油油。
成年后，绿色被赋予了新的含义，不总是令人喜悦。不过，眼前这抹绿着实让人舒适无比。
几位保洁阿姨穿梭于工位之间，认真地打扫着卫生。隔壁组有几个早到的同事，正围坐在一起闲聊，声音忽大忽小，不时还爆出狼嚎般的狂笑，有些令人讨厌。
一如往常，我坐在工位上先发呆了几分钟，待到心绪平稳下来后，打开了电脑，登上聊天工具，办公系统。
也不知是哪一次陪老娘看养生节目，把养生专家那清晨畅饮一杯水的建议记在了心里。在开启一天忙碌工作之前，我会先去躺茶水间，喝几杯温水。
如果正赶上尿急屎紧，则会先跑一趟乃至几趟厕所。
三分开水，七分冷水，倒入杯中，缓慢摇晃杯体数下，待其冷热混合均匀后，手高举，头微仰，二三百毫升咕咚下肚。
爽到喉咙深处后，会不由自主地打个嗝。如果身旁无人，这个隔会拉个长音，直到胸腔共鸣消失殆尽。
接下来，抚摸肚腩几下，将空杯子重新放回饮水机处，打开热水阀，把水杯重新灌满，保持步伐匀称，慢悠悠地走回工位。将水杯敞口，放在书桌一隅，等待沸水慢慢变成凉白开。
在此期间，可以多次尝试轻抿杯中水面，如果温度适宜，则可多饮几口，如果烫嘴，则再放数分钟。
对于程序员来说，上午绝对不是一个容易迸发灵感的时间段，所以不要惋惜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该颓颓，该歇歇，因为整个下午乃至晚上，我们都会有大把辛劳的时间。
为了打发无聊的上午时光，可以选择在网上冲浪。在浏览器里开几个新闻网站，大致了解了当下新闻热点，社会动态，免得吃饭时和同事之间闲聊没有谈资，不知对方所云。
热门新闻总是有限，随后可以再去几个知名的程序开发者社区观摩一番。把业界又开源了哪些项目，各大网站又爆出了哪些漏洞，明星创业公司又融了多少钱，统统装进脑子里。
程序员就应该时刻保持与时俱进，这样才能做到不会被时代的轮子所碾压。倘若如此操作，上午很快就会过去。
王旭喊我去吃午饭的时候，我正在公司内部系统里浏览上个月的工资明细。幸好我眼疾手快，在察觉有人伫立身后时，立马叉掉了浏览器，差点就暴露了自己的薪水状况。
薪资泄密这事儿在绝大多数互联网公司里都是高压线，谁都不能触碰，更不能讨论。
不患寡而患不均。在大多数互联网企业里，老员工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那就是工资时不时就会被新人所倒挂。
所谓工资倒挂是指为公司工作多年的老员工，其薪水比不上刚入职的新员工。当然当初老员工入职的时候也曾倒挂过比他更老的员工。所谓往复循环，后浪总把前浪掀翻。
之所以出现这种并非为公司贡献越久回报越多的现象是源于互联网这个行业尚处于高速增长期，人才缺口很大，招聘的成本水涨船高。
为了吸引更多更好的人进来，各大公司不得不逐年抬高各级别岗位的起薪，已期在招聘市场上不被其他家公司所碾压。
然而公司内部的调薪却很是缓慢，甚至很多公司入职即巅峰。几年下来，老员工的薪资甚至会低于没有工作经验的应届生。
同工不同酬，为了不引发矛盾，进而稳住老员工。在我入职的第一天，公司的人力就告诫我薪资待遇一定要保密。
（31） 钱迷心窍
我登录邮箱，刷新邮件列表，几十封未读邮件。依次点开，都是一些同事休假，公司内部活动等无关紧要的事情。对此，我无多大兴致，直到瞧见了一封部门内部人事调整的公示邮件。
李波终于如愿地成功上位，由高级专家荣升部门技术总监。康神接替波哥成为了架构组的新组长。
我又看了看组内其他老员工的职级变化，大部分人都得到了晋升。王旭的职级如今已经比我高了两个等级。
我刚来还不满半年，没有资格进行述职晋升。不过职级低点倒也无大碍，只要钱给到位就行。
虽然公司有着严格的薪资保密协议，但在多次闲谈试探中，我也大概知晓了王旭目前的工资水平，应该是与我持平。
一般来说，程序员这个行业，涨薪最行之有效捷径就是跳槽。我比王旭入职朗云晚，职级比他低，但薪资却比他高，这就是所谓的倒挂。
不过，由于王旭有公司奖励的股票，如果算上这笔收入话，一年下来他的收入还是比我高不少。
我一个月挣5000的时候，畅想要是能挣到一万，那该多好，生活过得绝对潇洒。如今，挣到一万了，又想着倘若拿到公司股票，待遇追上王旭，那该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钱这个东西，应该是没有人嫌拿的多；工资这件事，几乎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挣得少。
一些花钱大手大脚的人形容自己的生活状态是：月初，他吃什么，狗吃什么，月末，狗吃什么，他吃什么。
不过对于我这种除去房租，再无其他大花销的人来说，月初月末其实对我都一样。当然，在老潘搬走后，我的日常支出发生了些许变化。
单说房租就由原来的500涨到了1500。忽然多出来的这1000，一半是原来老潘应该交的那部分，一半是房东老太坐地起价上涨的租金。
房东老太在得知老潘搬走后，极力劝说我去租幸福公寓顶层的小阁楼。顶层阁楼倒是便宜，月租只需800大洋，不过面积特别小，夏天热，冬天冷。
房东三番五次游说我，还许诺了不少好处，比如网费减半，不收水费。我并不为所动，因为她这般热心肠并非是出于对我的关照，她心里有一套自己的小九九。
由于近期政府大力推进棚户区危楼改造，公寓周遭一些年久失修，有安全隐患的房子被勒令整修。棚户区里一些老租户不得不重新找寻靠谱的房源。
年前，为了孙子上学，房东老太举家搬去了东城区。老太雇了个看大门的保安，是她一个远方亲戚，高中辍学生。
保安小哥住在公寓的门房，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敲他房门，寻租者络绎不绝。
可，当下幸福公寓已经没有剩余的空房子。对于这种供不应求，能够坐地起价的大好时机，房东老太自然是不会错过。
首先，她大幅度提高了房租，淘汰了一批没有支付能力的老租户。其次，她左腾右挪，最终在公寓顶层又整理出来了几个原本用于放置杂物的小阁楼。
小情侣，小夫妻们肯定不会去住那五六平米的小阁楼，里面根本就塞不下两个人。于是，房东老太就打起了单身汉--我的主意。
不过，我并没有就范，虽满是不爽，却还是答应了她的涨租要求。
如果此时有记者采访我：你认为金钱能买来快乐吗？我肯定回答---能。至少在瞅见那五位数工资的时刻，我是快乐的。
不过，转而一想，单单房租一项就要花掉其中不小的一部分后，内心又不免悲伤起来。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涨房租倍思乡。家有良田数十亩，百平庭院炊烟升。若是来世走人间，但愿无德又无才。躬耕乡田过此生，不问前程与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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