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潜龙搁浅
潜龙依旧不温不火。最近一段时间，康神也坐不住板凳了。他积极奔走，为组里争取新项目。大家没有闲到没活干，也没有忙到加班到深夜。不安分的人都走了，剩下的人大都混着日子。
我没有老潘那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也做不到像康神那般把工作当成兴趣。可能方圆几公里内，可见又可模仿的榜样只有邓璞韵。
为了不成为废物，我从网上买了些新技术相关的工具书，准备闲暇时拿出来研究一番。书是精挑细选的，内容都很不错。只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学习热情。那些价格不菲的技术书被放置工位一隅，渐渐积了灰尘。
最近也不全是烦心事儿，也有好消息，我的北京工作居住证下来了。这意味着我有了在帝都摇车牌、买房子的宝贵资格。
李向阳一个劲儿地鼓动我去摇号，说若是摇到了，车牌可以先租给他，一年给我一万。
李向阳特别喜欢车，路上但凡碰到好车，他都会驻足观望。他已经攒好了奥迪Q5的全款，只是苦于摇了三年多都没能摇上车牌。
得知我参与摇号后，久不联络的王旭给我发来微信。他孩子的预产期就在年底，急需一辆代步车。他要跟李向阳争夺我车牌的使用权，他出价一年一万二。
一时之间，我成了香饽饽。二位土豪摇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摇上，是凭何相信我就有着于万人中杀出来的好运气呢？难道老天更眷顾穷人家的孩子？
工作居住证办下来后，嘴上跟周围人说买不起帝都的房，可我心里还是会盘算。下了几个购房软件，了解北京的房市行情后，觉得在帝都买房似乎也不是一个遥不可期的梦。咱买不起故宫旁的还买不起十三陵边上的吗？
我尝试跟老姚谈了谈买房的事儿，可是谈崩了。我的意思是先不要着急在县城买，容我再努力几年，争取在北京郊区或者家乡省会买。老姚的意思是房价日新月异，早买早安心，等我有能力换别的城市的房时，可以再卖掉县城的房。我跟他解释县城当下处处盖新楼，有着数不清的新房，没人会买二手房，房子一旦买了就很难再脱手。老姚数落我不能认清现实。
老姚倔强起来，八匹马都拉不住。他没听我劝，最终在县城一个新开盘的小区里全款买了个二居室，将毕生的积蓄都扔进了那套100平米的房子。
没了钱，他瞬间就没了安全感。原来在市里做辅警的工作被人顶了包，去不成了。思来想去，他决定去建筑工地卖力气挣钱。
都五十多岁的人里，哪有那么多的力气可卖。我们都劝他在家好好呆着，可他一意孤行。我只得托四叔帮忙给他在县城找了个看仓库的活儿。钱挣得不多，好在不受累。
哎，生而为人，很难只为自己而活。
（118） 短发少女
气温越来越高，夏日迫不及待地奔至人间，一个又一个的小胖子开始露出原形。
上周，组里离职了一个实习生，听康神说是导师不准许学生外出实习，将他召唤回了实验室。
邓璞韵突然把马尾辫剪掉了，留起了齐耳短发。李向阳跟我打赌邓璞韵剪短头发的缘由，赌注是一顿午饭。
我认为是天气渐热，剪短头发单纯是为了凉快。李向阳则觉得是受了情伤，于是剪短了发，剪断了牵挂，剪了一地不被爱的分岔。
来找我去吃午饭时，李向阳借机询问邓璞韵：“你这是cosplay樱桃小丸子吗？”
“没有啊，天太热，这发型凉快。”邓璞韵笑道。
邓璞韵话音还未落，李向阳那鞋拔子脸就僵住了。他耸了耸肩，表示认输，我开始盘算中午去哪家馆子宰他。
李向阳边打量着邓璞韵边摇头：“我说韵啊，热跟发型没关系。你说你一93年的小姑娘，整天卫衣牛仔裤，打扮得有点过于保守吧。你不妨尝试一下，让更多的肌肤暴露给空气，绝对比剪短头发凉快儿。”
邓璞韵的脸颊霎时通红起来，苦笑道：“向阳哥说的对，改天我尝试下。”
忽地，一阵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从不远处一个角落里传来。我扫视周遭，组里另一位实习生孙哲正满脸怒意地瞪着李向阳，充满杀气。
周围大部分人对李向阳的印象都不错，这货自来熟，跟谁碰面都能聊上几句。可就算你再怎么处事圆滑，再如何八面玲珑，也不可能讨所有人喜欢。孙哲就不怎么待见李向阳，我曾好几次瞧见他偷偷对李向阳翻白眼。
起初，我还纳闷。当年我在做实习生的时候，恨不得讨好周围所有的老员工，好让转正的时候阻碍能少点。就算再怎么讨厌一个人，表面也都是笑脸相迎。
几次细致观察后，我看出了门道，孙哲应该是喜欢邓璞韵。他时常来我工位旁转悠，刷存在感，有时还会给邓璞韵带点小零食。
李向阳很喜欢跟姑娘逗闷子，每次来找我，总会借机跟邓璞韵打闹一番。自己中意的姑娘跟别的男生有说有笑，任谁心中也免不了烦躁。
我偷瞄了几眼孙哲，他的视线也扫到了我。他匆忙将耳机塞进耳朵，紧盯电脑屏幕，假意正专心工作。
“走，走，去吃饭去吧。”我推着李向阳往外走，免得他再给别人添堵。
“姚哥，我能跟你们一起吃吗？”邓璞韵快走几步，跟上了我俩的脚步。
“啊？”我错愕。
邓璞韵原先都是跟另外两个实习生一起吃饭，今个儿怎么突然转换了阵营。当下，组里只剩下她跟孙哲两位实习生，我猜她应该是不想同孙哲单独吃饭，这才加入我跟李向阳的队伍。
“走啊，今天哥请客。”李向阳耸动眉毛。
也是从这天起，邓璞韵正式加入了我跟李向阳的就餐小分队。
晚上，在回家的路上，我跟李向阳闲扯，告诫他：“你少撩骚我那徒弟啊。”
李向阳两眼放光：“怎么？吃醋了？”
我皱眉道：“吃毛醋啊，你没看出我们组另外一个实习生孙哲对她有意思吗？”
李向阳一脸无所谓：“关我什么事儿？”
我白了李向阳一眼：“要是你那二次元妹子当着你的面，跟我又打又闹，你心里能爽吗？”
李向阳嘲讽道：“我完全不担心，你根本就不是她的菜。”
我反击道：“她更不是我的菜，嗲的让人胃酸胃胀，便秘腹泻。”
李向阳不甘示弱：“就你家华妹好，那口普通话仿佛是吃了二斤黄土。”
我顿时火冒三丈：“李向阳，我日你大爷。”
李向阳忽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去吧，我二大爷还真好这口。”
人至贱则无敌，我瞬间没了脾气。
